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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.鼓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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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.鼓動

3.18

“這就是所謂的殉情嗎?”

望羅問。

羽繪收斂了表情,“小孩子不要知道那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。”

她也不再說什麽無所謂的話了,只是邁步,一步步地朝著海水的方向走去。這無疑是莽撞的行為,小狗還想說什麽勸阻的話的,但迅速的忍住了。

而她即將踏上水面的那一步才要落下,小狗卓越的視力就看到了,海水忽然退去了些微,剛好退讓出了她的腳步能夠落地的尺寸。

她一步步走著,於是海面一步步退著。

因為是跟著她的腳步,所以他看不見她的表情,但他能感覺到,她身上的氣勢正在發生某種改變。

甚至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,羅修發現,羽繪連身上的衣服也改變了。那是潔白無瑕的裙擺,像是天上仙人的羽衣。

特殊的紋路扭曲成絲線纏繞在她的身上,恍惚束縛的詛咒。

緊接著她站定了。

而這時候羅修才註意到,他們其實已經走了不短的距離。

有不知道從何而來的船飄蕩在眼前,而肉眼可見的,是隨著海水的退去而裸露出來的屍骨,層層疊疊,交錯腐爛。

白龍祭。

這正是多倫多島的白龍祭。

在熱烈的舞蹈之後,在享受著高貴的待遇之後,在虔誠的供奉之後,被選中的祭祀會與“神”締結婚姻,但這並不是什麽浪漫的愛情,因為緊接著她們就會墜身落於無盡的海洋之下。神是貪婪的饕餮,祂索求著無盡的供奉與血肉。

但神同樣是公平的。

因為多倫多這座鎮子上的人,的確按照契約,從那時候“活”到了“現在”。

只是島上的人是有限的,祭品是有限的,所以不可避免的,多倫多破開了迷霧,出現在了世人的眼中。

緊接著,“外鄉人”成為了神新的食物。

因為死在海上是很合理的事,所以即使小島成了許多探險者的埋骨之地,它也僅僅只是被標註了危險。

但海洋之上有哪裏不危險呢?

當然,因為高危的備註,所以來到島上的人變少了。

食物也變少了。

於是,“月礦”再次出現了。

這些年裏,多倫多辦過許多次白龍祭。早已經沈默在深海之下的亞裏亞正是路羽繪幼年的熟識者之一。她那時候還不知道這座島嶼的秘密,所以甚至曾經熱情洋溢的和對方討論過如何離開這片狹窄的天地。

但後來她懂了。

這座島並不是不想吃掉她的。

只是祂做不到這樣的事。

不然像她這樣自己漂上島的外鄉人,就算只有三歲,也是能當新娘的——畢竟邪神連男新娘都不挑,年齡小點說不定肉質還更鮮嫩。

至少路羽繪是這麽想的。

月色冰冷。

她在月下起舞。

是很簡單的舞步,亞裏亞教給過她,而她開玩笑說,雖然舞姿不難看,但換個bgm說不定能當廣場舞。

然後裏蘇特就會給他們一人一個腦袋瓜。

說他們這是大不敬。

裏蘇特是圖書管理員的名字,是亞裏亞曾經的新郎。

那艘離開多倫多的船,是裏蘇特為他們找來的,也是裏蘇特想了各種辦法,然後在那一年的白龍祭之前,試圖將她們送走。

這是感人的,真摯的,生死離別的愛情,盛大的逃亡之旅下是被距離拉開的心連心。換做是個信仰著牧歌者,試圖走悲劇作家道路的人在這裏,說不定都能靠這段故事實現階級的跨越。

——但亞裏亞最終死在了那年的白龍祭。

親手送她上祭臺的人,是她曾經的親密愛人。

這是註定的發展,是多倫多的命運。

從定下當年的契約開始,裏蘇特與亞裏亞,就不可能再擁有幻想中的未來。

因為他們本質上,不過是【尚未被啟用的空殼】。

*

在這隔開了海水的空地之下的舞蹈本身並不是什麽召喚神的儀式。甚至她在這裏跳一曲大貔貅狐貍精都不是問題。

她真正的目的,不過是為了穿上羽衣。

“是已經考慮清楚了嗎?”有朦朧的霧氣飄散,“安卡”從海水之中顯現了身形,“如果是你的話,即使並不符合儀式,我也願意接受你作為新娘。”

“不。我不願意。”路羽繪說,“我千裏迢迢地來這裏,我重新得到祭祀的身份,都只是為了一件事。”

裙擺上的,落在胸口位置的白色羽毛被她握在了掌心,她眼中深紅色一閃而過,然後轉瞬之間,那白羽變成了修長的羽箭。

她擺出射箭的姿態,於是裙擺上的那些花紋蜿蜒而迅速地攀爬到了她的手上,變作了細窄的弓箭模樣,有透明的力量在她掌心流動,撐開的是完整的長弓形態,而那只羽箭已經做好了準備。

路羽繪松開了緊握著弓弦的手。

灌輸著力量的箭有著一往無前的態勢,但“安卡”不閃不避,於是他瞬間被穿透了,那被占據的身體瞬間感受到了強烈的疼痛。

【撕裂】。

【流血】。

【毒】。

她毫不客氣的在上面覆蓋了不少的debuff,這是規則的小把戲,但在試探上卻很有用。

“真不錯啊。”

明明該承受重傷的安卡面色淡然的擡頭看她,像是剛剛的疼痛只是錯覺,“你長大了,力量也變得強大了。”

他身影朦朧。

不過轉瞬之間,肉眼可見的傷勢便已經恢覆了。痛苦似乎讓他感覺到了某種快樂,他的表情是扭曲的熱烈。

“既然這樣,我可以更激烈的對待我們的洞房花燭夜,對吧?”

巨大的觸角從他的身後冒了出來,龐大的怪物在他的身後若隱若現,戰鬥的局勢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。

只有望羅及時而緩慢的發表了意見。

“不可以。”

羅修:?

羽繪:??

安卡:???

望羅不緊不慢,“是我和羅修先來的。”

雖然不明所以,但小狗反應的很快,“說的對,我們才是名正言順的有婚契的對象,當男小三……男小四是不道德的!”

路羽繪有那麽一瞬間覺得對不起藪貓。

好好的倆孩子已經被她帶壞了不少。

但望羅都主動幫腔了,她不可能不跟進。

“說的沒錯。”她斬釘截鐵,“左擁右抱已經很夠了,我多不出手和你再發生故事!”

完全沒聽進去她的委婉勸導的觸手抽打下來。羽繪有些狼狽的騰挪跳躍,倒是望羅有小狗照顧,躲閃的比她還迅速。

路羽繪已經在方才的攻擊上附著過規則的力量,但即使如此都不能重傷安卡。可見祂的難以對付。

還負重著一個拖油瓶的羅修朝她喊,“有什麽辦法的話快拿出來啊!”

“其實是準備了辦法的。”同樣閃避著的路羽繪退後了兩步,“不過望羅剛剛提醒到我了,我們現在其實有更好的選擇。”

“望羅,”她回身呼喊,“你想活的更久嗎?”

路羽繪曾告訴過他,他的生命短暫於構成他身體的材料無法在普通的環境中維持太久,但如果有能量維持,他就可以續命。

“你眼前這位和安卡長得一模一樣的家夥,就是你最需要的那種能源。”

她如是說著。

表情完全沒掩飾過,正是因為他選擇了和她同行,她才給他定了這樣的辦法。

【你敢去做嗎?】

她並沒有把這樣的質疑說出口。

可她淡然的,居高臨下的語調,正是再直白不過的冒險要求。

這一瞬間,望羅抓住了羅修的袖子。

“我想試試。”

他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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